2011年10月26日 星期三

內在之眼

上帝要讓一個人毀滅之前,會先讓他看不見自己;從這個角度來看,包括人類在內的生物,原先的設計即隱含了毀滅的因子。不過上帝終究是慈悲的,雖然人的雙眼只能向外看,但他又能在外界的投射中看到自己的影子,因此也就有了救贖的可能。

想像一種可能,你不再有固定的形體,你的形體由你的心念決定,因此你的形體分分秒秒都不同。這一秒它是一頭恐龍,下一秒它是一朵百合;因為上一秒你才想著怎樣把一頭大象吞下去,下一秒你只想靜靜的釋放香氣。

然而不管怎麼變,你仍然會有形體,這是因為你的心念不空,你的心念時時刻刻都被不同的意識佔據,這些意識來自前世今生,四面八方;有的和諧共處,有的矛盾衝突,不知道何時何者會拔得頭籌,取得主導地位,大部分的情況是被習性收伏,出現了固定的幾種樣子。

取得主導地位的心念,有時高壓,有時懷柔,讓其他心念俯首稱臣;最壞的是,這些紛亂的心念,不知何時何者會勝出。換言之,心念降伏不了心念,意識改變不了意識。你成為一顆未爆彈,不知何時會在何處自毀毀人;你不想承認,其實你調御降伏不了自己。

進入瑜伽之門,就是打開你的內在之眼,看到你內在的心念所幻化出的各種形貌,有時它凜然純美如空谷之幽蘭,有時它猙獰醜怪如煉獄之魑魅。無論何者,皆真也皆不真;無論何者,在光的無限力量中,你的心念將被一一調御降伏,安住溶解於大化無形。

2011年10月19日 星期三

尋找內在小孩

在戲劇理論裏面,人格是一種面具,因此在面具之下,我們還有另一個我,甚至更多的我。跟不同的人互動,我們學會戴上不同的面具;久而久之,面具成了真正的我,再也拿不下來,也忘了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我。

在這麼多同時存在的我之中,有的是男人,有的是女人;有的是老師,有的是學生;有的是老人,有的是小孩。隨著年齡的增長,閱歷的增加,這些我愈來愈多,性格也愈來愈複雜;隨著人生的開展,情節的鋪陳,這些我開始嘗盡悲歡離合,酸甜苦辣。

這些外在經歷對你的改變,反映在你的起心動念、眼神表情;反映在你的生活習慣、舉止動作;反映在你的身材容貌、穿著打扮;反映在你的住宅居所、傢俱陳設;反映在你出入的場合,往來的對象;最重要的是,反映在你內在的禁區,以及內在小孩的消失。

你忘了所有關於這個內在小孩的一切,他喜歡在睡覺時有人拍他的胸口,喜歡在別人說話時搶話,喜歡在開心的時候大笑,喜歡在不高興的時候踢翻垃圾桶,喜歡回答「我記得」。你忘了你曾經如此天真、活潑、輕盈、喜悅,相信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美好。

這個世界的確是如此的美好,只要你找到你的內在小孩,和他對話,滿足他的需求與想望;那可能只是一個靜默的冥想,一個身形的舞動,一朵花的低語,甚至只是一陣溫柔的微風。讓瑜伽將你的手輕握,有如牽起內在小孩的手。

2011年10月12日 星期三

美麗的失敗者

每一個成功者都有著相似的容顏,就像如雲的美女難以分辨;每一個失敗者卻有各各不同的表情,令人動容。當一個人獲得了社會上肯定的成功,簇擁的人群將令他的視線變得模糊;當一個人跌落失敗的谷底,反而會看見廣闊的天空。

沒有歷經過失敗的成功是僥倖的,經歷過失敗的成功才是堅實的,然而最難的是,不論成功或失敗,都保持相同的心境。成功是一種機率,當失敗的次數愈多,離成功就愈近;可惜的是,眾人往往一遭遇失敗,就以為失敗揮之不去。

堅信自己心中的價值,遵循內在的鼓聲前進;成功並非迎向眾人的肯定,而是創造自己的信念讓眾人跟隨。前方無路我自開,前方無人我自陪;迂迴匍匐且徐行,後退原來是向前。春有百花秋有月,夏有涼風冬有雪;天空為被地為床,何妨孤獨入山林。

未曾長夜痛哭者,不得以語人生;未曾經歷失敗者,不知毀滅即重生。你的未來含藏在你的過去之中,你的現在則是過去和未來的總和。生命不能重來,人生卻可以重新開始。成功是別人得到的少,失敗卻是別人得到的多。

如果沒有佛陀,就沒有美麗的失敗者;沒有美麗的失敗者,世間就沒有解脫智,開不出一朵朵絢麗的瑜伽花海。在瑜伽的世界裏,每一個生命都同等尊貴;在瑜伽的舞動中,每一個身形都同樣美麗;在瑜伽師的眼中,只有成就者,沒有失敗者。

2011年10月5日 星期三

瑜伽師的最後一堂課

無邊的黑將你沒入,伸手不見五指,四周闃無人聲,腳下的路似乎沒有盡頭。這是瑜伽師的最後一堂課,你必須獨自在黑夜中走進大凍山,無人為伴,只有沈重的行囊,疲憊的身軀,就像最終你必須獨自踏上生命的歸途。

午夜十二點已過,一路上仍燈火通明,眾聲喧嘩。開車上了高速公路,心裏記掛著要往國十,不知怎麼卻開往國一,趕緊下交流道,重來一次,一折騰就是一小時。好不容易上了國十,轉到國三,前往白河的路上,不知怎的又開到美濃。

再次回返,卻又下新市,不斷來來回回在重覆的點繞來繞去,高速公路變成汽車教練場,生命變成重覆的景片。夜已深,路旁昏黃的燈光也闔上眼,袖手看著你的徒勞;多麼像人生,無路可出,又沒有人可以問路。

車子停在加油站旁,身心俱疲,乾脆在車上睡一晚再說,又想到明天還是要收拾善後,只好厚著臉皮打電話求助;這才找到往北的路,歧路原來是正路。路再度打直,沒有燈,沒有車,只有星散的反光板明滅閃爍。

一路開進黑暗中,黑暗不斷迎面襲來,車子真的在動嗎?天地間唯我與呼嘯的風,和一個到不了的目的地。無盡夜,哭求無門,又不得不往前奔去;結果是下了白河,又過了白河,只好有路就開,末了還是到了白河,東方卻已魚肚白。